2014年11月30日 星期日

台灣真的會更好嗎?

       這次的選舉很詭譎:選前詭譎,結果詭譎,選後政壇各種可能的變化更詭譎。想了一夜,擔心的事比開心的事更多。
       國民黨大敗之後,2016有可能會繼續輸去總統大選,「保住立委席次」將是國民黨(所有?)政要未來能有的最好出路了。為了保住立委席位,他們會做出什麼事?是學到教訓而變得更好?還是為了搶奪很難保住的席位而變得更糟、更不擇手段,更卑劣?

       馬英九萬般不是,不過他還算有試圖跟地方黑金派系作出切割。問題是,選後的國民黨會不會急於自保,而再度伸手去跟地方的黑金派系連盟來強化立委戰局的勝算?
        民進黨會不會像 2000年那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獲得權力,因而在嬌寵與傲慢中加速腐化與財團化?財團與黑金會不會變成 2016 總統大選與立委戰局中民進黨與國民黨競相邀盟的寵兒與「關鍵的少數」,而身價水漲船高?
        2000年陳水扁獲勝的那一天,我跟太太說:「從此我們不需要再用悲情的街頭運動去推動台灣的進步了。」不幸地,2000年之後的台灣卻迅速沉淪!2016之後,公民的力量會不會再度變成只剩悲情與遺憾?
       我們有沒有機會用兩年的時間去防止這種夢靨的發生?
       今天的聯合報把蔡英文看成2016年民進黨總統候選人,甚至問出:國民黨有誰能攖其鋒。這是我的第一個噩夢!
       台灣加入 WTO 的過程中,李登輝授權蔡英文全權決定談判,結果談出來的條件堪稱自有鴉片戰爭以來不曾有過的奇恥大辱:我們被迫以「已開發國家」名義加入,因而無法享受韓國和大陸享有的「開發中國家」禮遇,還被迫在沒有開始享受 WTO 會員國待遇之前就開始自砍政府補貼與自降稅率,其不平等待遇嚴重違背 WTO 許多公開炫燿的原則。不僅如此,蔡英文跟馬英九辯論ECFA問題時,曾經主持WTO談判的蔡英文竟然在許多問題上都遠不如只靠死記硬背的馬英九。這件事讓我徹底看破蔡英文:連自己負責的政務都不用心,哪能期盼她對國家大事用心?
        接下來,國光石化跟她在行政院副院長任內關係密切,空思妄想的生技產業也跟她有關。蔡英文擔任副委會主委及行政院副院長的期間,其行事風格跟我們痛恨的國民黨毫無二致,你能期待她的掌權為台灣帶來什麼樣的希望?
        謝長廷呢?運動圈內盛傳這麼一句話:「要談理念,謝長廷保證讓你感動到流淚──只可惜他說的沒一句是真心的。」蘇貞昌呢?一位熟識他的朋友曾經對他讚譽有加,但是他跟謝長廷爭總統提名,把謝罵成無格無品的人,後來卻又願意跟謝搭配當副總統候選人。這件事之後我再也看不起這人。
       回顧 2000-2008,蔡、蘇、謝都在行政院伸展過手腳,他們的政策哪一樣跟國民黨不一樣?他們跟財團的勾結哪一點不同於國民黨?頂多只不過八十步笑百步而已!
       昨夜電視論壇裡,一位民進黨立委嚴肅地說:民進黨縣市長絕對不能再讓郭台銘誤以為民進黨有反商情結,一定要積極爭取郭董許諾過的投資。還沒2016,已經對財團巴結至此,我們能對民進黨有何期待?
        如果你還記得 2000-2008民進黨執政期間台灣人的痛苦,絕對不要忘記:當時職掌行政院的人就叫蔡英文、蘇貞昌、謝長廷、游錫堃。如果你太年輕,不知道當時台灣人有多痛苦,去問長輩或者 Google 一下,千萬別在 2016年浪漫地用選票引狼入室。       
        選前年輕人盛傳「國民黨不倒,台灣不會好」,我很想加入下聯和橫聯「柯建銘和天王們不倒,民進黨不會好」;「民進黨也倒,台灣會更好」。
        當年輕人快樂地在慶祝「我們教訓了國民黨」時,我不得不憂心2016年這些年輕人會不會被執政的民進黨整得更加地水深火熱?
       優質的第三黨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期待與務實的制衡力量,而我的期待也不多,只盼他們有機會在 2016年搶攻下部分立法院席次,為政治的改革打下灘頭堡;就算無法阻擋官商勾結,至少讓官商勾結變得很透明──把裡面的齷齪事一一說出來,別讓選民被蒙在鼓裡。但是第三黨(第三勢力)有機會達成這個目標嗎?綠黨有機會崛起嗎?
        公民組合算是野百合世代第二次組黨的嘗試,上一次的嘗試是「第三社會黨」。可惜「第三社會黨」純真有餘而務實不足,不但推薦了江宜樺這個今天被大家唾罵的人,還被何東洪批評為「第三社會黨只有第三,沒有社會──自命清流,看不起底層社會,以為民進黨的腐敗是跟草根力量結合太深而失去理想。
       今天的公民組合是比「第三社會黨」更成熟而值得期待?還是仍舊只有書生的熱情與天真,而對台灣真實社會的理解卻比馬英九、連勝文更無知,更像天龍國裡的人?我目前的觀察並不樂觀。
       劉兆玄組閣的那一天我就跟朋友說過:「大家等著過苦日子。」朋友大怒,罵我不給人機會試一試。我回答他:「你看著這個校長內閣,所有人都有一個共通的特色。」「什麼特色?」「他們從進了幼稚園之後,直到進入行政院,其間從不曾離開過學校。對美國社會不了解,對台灣社會也不了解,其實對所有社會都一無所知。這樣的一群人,每人給他一千萬去股市投資,十天內就可以輸光光;叫他們到私人公司去上班,三個月試用期滿之後不知道有幾人能被錄用留下來。這樣一批人,你要如何把社會國家託付給他們?」
       公民組合裡有多少人是長期躲在校園裡的書呆子?有多少人是真的了解這個社會的多元需求?有多少人真的了解產業問題與經濟?太陽花學運要結束的那一天傍晚,我在立法院外找到四個最終決策者之一,我問他:「在你的認知中,如果沒有大陸市場,台灣的經濟會不會垮?」他笑嘻嘻地回答:「當然會。」我不得不質問他:「你如果這麼想,憑什麼反服貿?」
       年輕人的未來要靠自己救,但是面對險惡的政治、經濟、產業形勢和貪腐的兩黨,只有天真與熱情並不足以救自己的未來。
       我曾跟一位企業界朋友談過,要救台灣,必須有書生的熱情與理想,加上企業家的務實和歷練。我曾期待公民組合和綠黨可以結合台灣各界與各階層的佼佼者,使它既有理想性又有務實性與跨階層的寬廣性。

        可惜,這個夢想也許還比所有人的夢想都還更天真呢!